金莲公主 4


初识阿奴大一的下学期开始,我陆续收到了好多的情书,火辣辣的语言,让我兴奋,让我惶恐,这些情书中最让我倾心的是阿奴的情书。虽然我自小就任性刁蛮,但我的家庭教育,决不允许我早恋。我说你们可能不相信,上高中时,我还没穿过高跟鞋。上大学第二个月,我才自己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双高跟鞋,这也是我至今偏爱高跟鞋的原因。高中时看到同学穿高跟鞋上学,我眼睛都谗红了,爷爷就是不让买,我前文《现实中的我》已经说过,爷爷的一生只穿军装、胶鞋,说高跟鞋那是资本家的小姐、太太们穿的,好孩子是不穿那种鞋的。现在,想起这事来,还是应该感谢爷爷的,如果那时就让我穿高跟鞋,我的脚绝对不会象现在发育的这样周正,这样纤美。在高中读书时,有好多男孩子、同学追求我,我总是冷傲的拒绝他们。说实话,不是不想接受,而是怕家里人而不敢接受。再说,当时陈姨天天接我上下学,为的就是怕我受到男同学的纠缠。现在好了我总算解放了,没有人干涉我的自由了,迎春是不敢管我的。周日的黄昏,我从校图书馆出来,开始在走廊东张西望,希望能找到一个胆大陪我的人进去看书,图书馆在一座老楼上,老鼠很多,看书时经常被它吓一跳。可顾盼了很久,竟连个人影也没看到。正垂头丧气的时候,楼下有人大声嚷:“哎,下来呀!”我立刻来了精神,往楼下张望,只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正朝我傻笑呢。我仔细看看那张脸,嘿,不熟悉,但是见过面!知道是本校的学生“哎呀,你快下来呀!那男生又催促了。这真是“天上掉下个宝哥哥”。我想让他帮忙,便借口开河:“你上来呀!”
谁知,那男生抱怨起来:“你磨蹭什么?我弄到了两张‘轻音乐会’的票,你要不要去?”说着,得意地将手中的券朝我扬了扬,两只躲在镜片后面的眼睛笑成了缝儿。哎呀,这等好事我能不凑热闹?我说:“去”就往楼下跑。那男生迫不及待地跑过来,抓起我的手就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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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男生没拉我跑多远就停了下来,因为他那帮等着看热闹的兄弟此时就在前面亮着嗓子唱:“对面的女孩看过来,看过来,看过来,这里的表演很精彩——”
{注:当时唱的是:“阿妹,阿妹,快快办嫁妆,我急得心发慌,今天,今天,你要老实讲,我是否有希望……”现在,为了创作的需要,改用现在的歌,请不要误解。}唱完这几句就没了,一个个朝我傻笑。那男生说:请原谅他们的轻狂,只怪这学校寂静得可怕,他们只好自己来一个“轻音乐会”演出了。原来,他们是中文系三年级的学生,在学校编一本书,刚才看到孤零零的我在走廊上发呆,就怂恿阿奴把我引来,不管他用何种法子。阿奴见我得知人场券是假的后也不生气,说:“你性格怎么这么好?倒让准备挨骂的我白白紧张了一阵子。”那晚,我和这伙男生玩疯了,一首接一首地唱歌,吹萨克斯、弹吉他、跳劲舞……我坐在校园的草地上,看着这群精力过剩的男孩在月光下尽情地发泄。很快,他们狂野的激情撩动了我,我踢掉高跟鞋,光着脚跳起了印度舞。跳完,他们一个个惊讶不已,惊讶我这个经管系会本专业的女孩舞跳得那么专业。我告诉他们,我十二岁以前曾到少年官和舞蹈学校接受专门的舞蹈训练,那时,我特别迷恋追影灯下那点“唯我独尊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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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奴不失时机地邀我共舞,然后轻轻地说:“你实在该拥有一双漂亮的舞鞋啊!”我悄悄地告诉他:“你真该去学表演了。”……夜深了,该散场了。迎春急的到处找我,脸都吓白了。一天,我到学校找阿奴,其他几位师兄都在,却没有看到阿奴,我问阿奴哪里去了,他们一个个阴阳怪气地说:“明知故问啊!”“阿奴都快成你的保镖了!”正说着,阿奴进来了。看到我,他简直有些夸张地叫起来:“哇!你什么时候来的?我怎么没看到你啊……”我忙打断他:“行了,行了。别表演啦!”阿奴立刻与他的兄弟大眼瞪小眼。
有一天傍晚,我到学校和阿奴他们玩。宿舍管理员过来喊阿奴接电话,并说是一个女孩打来的。他去接电话了,我就悄悄地走了,可走廊上好像随处都是回音壁似的,阿奴温柔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。我来到操场上,在清风明月的操场上走了一圈又一圈,明知道自己应该回家了,可还是不想回去。不知过了多久,我忽然发现一棵树下站着一个人,细看竟是阿奴。阿奴朝我走来,我的心怦怦乱跳,好像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似的。我想躲,可躲不开。只听他说:“刚才那是我们班的一个同学。”我含糊地应了一声:“哦。”接下来谁也没话说了。过了很久,阿奴才笑了笑说:“你不会以为我又在表演吧?”这是整个学期阿奴对我最深沉的表示了,而我明白自己刻意回避是因为爱上了他。下学期快结束的一天晚上,我回自己租住的房子才一会儿,阿奴就跟了过来。阿奴说:“如果,多个人服伺你能给多少工钱?”我看也没看他,答:“不需要不需要。”“哎,我是认真的。你态度放端正点儿好不好?”我这才看了看他,但看不出他认真在哪里。阿奴接着说:“我有一个让你一边赚钱一边还有人服伺你的机会。你干不干?”我忽地来了精神,说:“为什么不干?我那么傻么?跟钱有仇啊?”“对了,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。”说着,指了指学校的方向压低声音说,“那帮小子吃饱了撑的,说我要是真能追到你,他们每人愿出200元作为我俩的恋爱消费。他们三个人,一共600元,每天你就让我在你这里待上一会,我白为你干活也行,给你做奴隶都行,我宁愿亏给你,也不愿输给他们呀。到时你我对半开,要不,四六开也行。你只要好好配合,我的表演你也领教过。君子有言在先,我保证不伤害你。怎么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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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向阿奴翻了翻白眼,说:“你也真够黑的,赚了人家的钱,还不愿与我来真的。我哪点损你的面子了?”“好啊!真爽!我就怕你不开窍!看来,我们一拍即合,假戏真做了。”啊,假戏真做?”我立刻跳起来。“不不,是真戏假做。不不不,是真戏真做。”阿奴颠三倒四地说着就来牵我的手,弄得我心里麻麻的。他马上有了回应,说什么我们又不是“第一次亲密接触”了,怕什么?我忽地摆正自己的角色:“走啊,给我穿鞋,我们去学校让他们开开眼界。”阿奴真的跪下给我穿鞋。这是我第一次让一个男人跪在我脚下给我穿鞋,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,痒痒的,看着跪在我脚下的男人,感觉自己就是伟人,一种与生俱来的享受权利的欲望和雍容高雅气质,被阿奴在不竟意中开发出来。我们以亲昵的样子出现在那帮观众面前时,那三位迅速地把眼睛瞪成了鸡蛋那么大。相互递一个眼神后马上起哄了,说:“真是立竿见影!只是还缺点儿什么。”我明白他们指的是什么,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,有意把声音抬高八度,问:“什么?”他们异口同声:“亲吻。”不管阿奴此时在玩什么,反正我是在玩心跳。我这么顺水推舟和他亲亲热热地站在这儿亮相,当然不纯粹为了演戏。我豁出去了,示威似的扬起脸、微闭眼睛等着,可一秒一秒过去的感觉告诉我:阿奴在犹豫,是我把他推到了尴尬的境地。后来,他终于想通了,象征性地对我蜻蜒点水了一下。我顿生委屈。不过,我立刻把这一尴尬的局面扭转了过来,故意亲昵地附在他的耳边说:“奴隶你是做定了的,不许耍赖。”他只朝我傻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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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后,我和阿奴的“真戏真做”一直看不到曙光。暑假一到,我便忙着回家去了。假期很快过去了……。开学两周后的迎新晚会上,我才见到阿奴和他的死党。我跳完芭蕾《天鹅之死》后,他们跑到后台来给我献花,像商量好似的,一人一束,让我足足风光了一把。在阿奴的花里,我没有发现玫瑰。
一天放学,迎春接到我后一起往家走,突然,我看到有卖猕猴桃的,就让迎春去给我买,我自己慢慢的向前走,万万没想到,一辆飞驰而过的摩托车撞伤了我。左脚粉碎性骨折。医生说:“今后走路可能有点儿跛。”这话是对司机说的,可我清楚地听到了。这结论简直使我一下子掉进了万丈深渊。我看着绑着石膏僵硬的脚,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天鹅,惟一不同的是天鹅死了,而我还活着;天鹅死了也很美,我却只能赖着活。我不愿再看到任何熟悉的面孔,拒绝所有试图来安慰我的人,常常独自流泪……一天,照顾我的迎春小心翼翼地告诉我,经常到家来的男孩已经来过十几次了,今天在窗外默默地看着熟睡的你两个多小时了也不肯离去,手里拿着精品礼盒。我想了很久才说:“帮我去收下礼物吧。”我心里很想知道他送来的到底是什么。一会儿,迎春捧回一个漂亮的彩盒,我小心地拆开,看了后差点儿没昏死过去。那竟是一双红舞鞋!阿奴怎么能这么残忍,竟给我粉碎性骨折的脚送舞鞋!我气急败坏地要将舞鞋扔向门外,抬头看见阿奴赫然站在门口。阿奴已从我的眼睛读到了我的愤怒和质问,走过来说:“我不是要刺激你,只是想告诉你,这双舞鞋是我早就给你准备的,即使你的左脚不能站立了,我只希望你能穿上它,在我的怀里跳舞。”阿奴看我没有任何表情,又说:“上学期,我们打的赌其实是我追你的一个伎俩,他们只是在配合我。看你嘻嘻哈哈的,那么纯真,我岂敢轻易亵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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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容阿奴说完,我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。当我重新细看手中的红舞鞋时,发现缀满粉红玫瑰的缎面正闪着美丽圣洁的光泽。我笑了,说:“老天都愤怒了,罚你找个跛脚女孩。”此后的日子里,阿奴天天来医院陪我,他一到医院,就抱着我的伤脚,不停的按摩、活动,为我恢复脚的功能。三个月后,我和阿奴并肩走出医院。我的脚好好的,甚至可以单脚在地上转圈。脚丫子夹住他的脸蛋子照样可以夹出青来。阿奴搬出了学校,住到了我家。他比迎春更细心地伺候着我,当听说我喜欢他象上次那样跪着给我穿鞋时,他二话没说,立即跪下。从此阿奴无论给我做什么事,都是跪着干的,直到现在也没有站起来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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